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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歌后赖海棠革命故事

2020-10-20 17:22:07 来源: 永定新闻网  责任编辑:   

红色歌后赖海棠革命故事

□  廖皓平

据《高乾村19位烈士英名册》记载:赖海棠,女,生于1904年,中共党员,1929年参加长北乡苏维埃政府工作,任长北乡苏维埃政府妇女主任。1931年12月初九日,伪民团围攻高乾村时被捕,解至长治石田就义。在90多年后的今天,粤闽边区的大埔、永定的老百姓还传颂着这位既是长北乡苏维埃政府妇女主任,又是埔北红色山歌后赖海棠烈士的革命故事:

赖海棠籍贯大埔县茶阳镇长治石田自然村,出生在一个贫苦佃户家庭,母亲姓张,于1924年嫁给高乾村的青年严秉丰为妻。1926年,年轻夫妇生有一男孩,2岁时却因受风寒重感冒,缺医少药高烧夭折,她们俩没再生育,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革命中去了。

赖海棠是一位在埔北苏区以山歌为武器,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英勇斗争的传奇红色山歌后。她从小就在浓浓的客家山歌氛围中长大的,很是喜欢学唱山歌,在12、13岁时,每天上山砍柴或割鲁箕(客语)时,都会与伙伴们应对几句山歌,在苦难中寻找自然的快乐和抚慰。自嫁到高乾村后,生活虽然清贫困苦,但她始终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在山间地头,人们经常听到她唱得甜美嘹亮的山歌声:

日照水珠岽,袤野翠竹茏;

呢喃飞燕曲,春桃雨朦胧。

涧水腾细浪,苍巍古桥客人涌;

看不够客家哥妹,敢婧又从容。

噢嘿,谁不说亻厓 高乾靓!

赖海棠天资聪慧,秉性刚烈,黝黑精瘦,头戴斗笠,腰挎用麻绳绑着掏空竹筒别着斧刀,卷起裤褪,做事风火麻利,走在山路上如飘过的彩带,一阵风似的不见踪影,而她那高亢优美的山歌声却在崇山竹海间回荡:

夕阳坠梧桐,草堤逐孩童;

石坪磞拳术,夏夜吹凉风。

金秋五谷丰,累累瓜果挂满棚。

土楼檐瓦掩翠竹,祠前池里红鲤泳。

噢嘿,谁不说亻厓 高乾好!

中国土地革命时期,高乾村“闹红”,马列主义革命思想广为传播,人民深受新文化和革命思想熏陶,有坚定不渝跟着共产党干革命的信念和信仰,群众基础牢固,全村男女老少都支持和参加革命,每家每户都有农协会员、老接头户、老苏区干部、老交通员、老游击队等“五老”人员。1928年赖海棠与丈夫严秉丰参加了农军赤卫队,跟着共产党干革命。期间,赖海棠认识了经常到村里指导宣传发动革命的张鼎丞,因赖海棠的母亲也姓张,每次见面都叫张鼎丞为“舅舅”,并在身前身后忙个不停,革命热情无比高涨。张鼎丞“舅舅”也了解到了赖海棠在埔北山区群众中很有威望,组织协调能力强,很会唱山歌,是个培养的好苗子。于是他多次交待隶属永定溪南区委领导的、秘密建立的中共高乾村党支部当书记的严秉琛,要给她多压担子好好培养。他做“舅舅”的也经常亲自布置跑交通、做向导、护送物资、发动宣传民众等党的任务交给赖海棠,而赖海棠总是能够机警灵活地完成任务,张鼎丞很是满意这个“外甥女”。

1928年7月1日,张鼎丞总指挥发动了溪南暴动,并攻打永定县城,赖海棠组织高乾赤卫队的后勤医护队,跟随党支部书记严秉琛带领的20多名青壮年参加了农军溪南暴动,全程参与攻打永定县城,当暴动武装队伍撤出县城后,赖海棠也随高乾籍农军撤回高乾山区。在路上,赖海棠激动地唱起了红色山歌,极大地鼓舞了革命志气。

工农齐打永定城,包围匪贼在中心;

土豪劣绅吓破胆,吓得屎尿出一身。

新打麻绳长又长,唔怕你家势力强;

唔怕你家势力旺,石板捣到变湖洋。

小溪出水大溪流,同志姐妹处处有;

今日翻过水珠岽,来日下埔打梅州。

随着赖海棠在革命斗争中经受锻炼,不断成熟进步,党组织决定选派她到为期6个月的溪南平民文化学校速成班培训,学习识字和唱山歌。她凭着刻苦学习加上聪明记性好,文化知识成绩是同期学员的第一名,特别是熟练掌握革命山歌编唱技巧,唱出的山歌更是炉火纯青,见景生情,张口就来,娓娓动听。在学习培训期间,她跟随溪南区委宣传大队深入西溪、金砂、仙师、龙门、湖雷等苏区,宣传革命思想和演唱红色山歌,给苏区军民莫大的鼓舞,更加坚定了民众团结一心、革命必胜、共产主义一定能实现的信念。

一枝竹子拗就弯,十枝竹子拗唔弯;

总要工农快团结,行到共产唔会难。

讲到共产唔要惊,共产社会无相争;

工农就有好社会,农民个个有田耕。

共产社会乐如仙,处处都有好花园;

做完工作就娱乐,快快活活每一天。

一理通来百理通,十个人有九个穷,

九家穷人齐团结,何愁革命不成功。

美妙的山歌,动人的宣传,革命的道理,深深感动和启迪着民众起来革命,极大地提高了与土豪劣绅作斗争的信心与勇气。赖海棠深受人们的喜爱,被苏区人民赞称为“歌后”,意思是最会唱山歌的人。她出色的表现受到溪南区委的高度肯定和好评,经研究决定,同意赖海棠同志加入中国共产党。1929年春节前,红色歌后赖海棠同志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也是高乾村第1位中共女党员。

赖海棠在溪南平民文化学校学成结业。春节后,她被区委委派回急需干部的、在1928年8月选举成立的长北乡苏维埃政府工作,3月底被长北乡苏维埃政府妇女代表选举担任妇女主任。同年5月份,长北乡党组织转划隶属大埔县委领导,选举成立了埔北区苏维埃政府,赖海棠和战友们带领苏区人民又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土改分田运动,土地革命斗争如火如荼,人民群众真正做了土地的主人。看着广大贫苦农民在共产党领导下分到土地,再也不用向地主豪绅交粮交税,欣喜地唱起了优美动人的山歌:

树有根来水有源,土地回家有根源;

如果没有共产党,埔北分田怎燎原。

千年铁树开了花,土地翻身回老家;

红军哥哥帮割稻,家家禾仓放唔下。

埔北区苏维埃政府一手抓生产一手抓战斗,苏区干部和红军帮助革命群众发展生产,处处展现干群、军群鱼水情深的感人场景,苏区处处展现一派复兴景象。赖海棠又唱起了嘹亮悦耳的歌声:

苏区政权一支花,花根扎在穷人家;

贫苦农民有了党,红色政权遍天下。

苏区干部好作风,自带干粮去办公;

日着草鞋干革命,夜走山路访贫农。

挥舞锄头种田忙,节省衣布出钱粮,

大家同心齐努力,支援红军打胜仗。

6月初的一个晚上,区联武装大队主动出击茅坪守敌,战斗胜利,全歼守敌,拔掉白匪雕堡关卡。赖海棠参加了战斗,此仗有力地打击了反动势力,极大地鼓舞了苏区人民群众的士气,充实加强了红军队伍的战斗力。赖海棠又欢欣雀跃地放开了歌喉:

闹洋洋来喜洋洋,红军阿哥会打仗;

卧龙山下杀白狗,出手缴到机关枪。

亻厓 劝阿妹要改妆,头发留短莫留长;

女人也学红军样,敢行夜路敢扛枪。

亻厓 送阿妹革命歌,莫怕白匪作恶多;

跟着红军打白匪,肩背铳来手拿刀。

赖海棠还带领埔北苏区宣传队到附近古村、石田、洋门、长治、长教、花窗下等白区张贴红军标语,演唱革命山歌,使穷苦百姓知道穷苦的根源,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地主豪绅压迫剥削民众的罪恶,激发民众对他们的愤恨,唤醒他们的斗争精神:

石榴花开满树红,先前世界太不公;

有钱之人就享福,无钱百姓一世穷。

头一痛苦是工农,着件衫裤补千重;

三餐食的番薯饭,住间屋子烂窟窿。

想起莫钱会发癲,讲起劣绅心就煎;

勾结贪官派军饷,要派五百开一千。

终年忙着一块田,过年唯靠血汗钱;

地主豪绅重剥削,不知死活是何年。

木匠师傅蔑缚床,做衫师傅烂衣裳;

泥水师傅巫屋住,耕田老哥空米煌。

白区百姓真凄凉,半年糠菜半年粮;

白天冇个供鸡米,夜间巫个老鼠粮。

千差万差自家差,唔知团结无钱家,

大家莫做冤枉鬼,起来打倒寄生渣。

那深沉而悲愤的山歌声,震憾贫苦民群的心扉,让听众引发心灵共震,泪流满面。

在埔北农军赤卫队的护送和配合下,赖海棠带领的埔北区宣传队还远征青溪、西河、三河坝、高陂等地开展以标语、山歌等为主要形式的红色革命宣传,特别是有一次到茶阳县城,白天摆开擂台唱山歌,晚上到大街小巷张贴红军标语,让白匪守军以为红军真的来了,胆颤心寒,吓破了胆,一个多星期不敢出城。赖海棠在白天唱的山歌久久萦绕在茶阳百姓耳边,特别是唱得共产主义社会的美好愿景让人神往心驰:

亻厓 今唱歌唔使钱,总要大家肯来听,只要大家记落肚,十人传百百传千。

先个世界受熬煎,样样东西都税捐,穷人做来莫处收,有钱人家钱赚钱。

土豪放债剥削你,还有劣绅欺负你,有钱无理变有理,莫钱有理不理你。

讲到革命就开心,讲到杀敌就精神,总要大家齐动手,共产社会一定成。

共产社会乐如仙,无愁无急无牵连,人老就入养老院,子细送进幼稚园。

共产社会乐神仙,处处都有好花园,做完工作就娱乐,快快活活每一天。

埔北苏区在党的领导下,土地革命斗争蓬勃开展,到处欣欣向荣。客家山歌被广大革命群众赋予新的内容,成为共产党人在宣传发动群众工作中的强有力思想武器。有一次在埔北区苏维埃政府军民联欢会上,赖海棠与战友们演唱《十二月红军歌》,换来台下阵阵掌声和喝彩声,极大地凝聚和鼓舞了革命群众跟着共产党团结一心干革命的信心和勇气:

正月里来是新年,家家老少笑连连;

一月之中巫仗打,欢欢喜喜得团圆。

二月里来龙抬头,江湘贼古得人愁;

爱喊百姓捐杂税,吃唔饱饭更唔钱。

三月里来三月三,军阀手段太难堪;

百般逼钱交苛款,大家死死唔敢声。

四月里来人插田,走狗劣绅又想钱;

假装想要开村道,险些损失几多田。

五月里来莲花红,百姓实在唔该穷;

红军扑灭江湘贼,埔永相连满地红。

六月里来三伏天,调查田亩并人丁;

猪肉米食都减价,农人个个有田耕。

七月里来是中元,红军开去打永定;

反动雕楼都烧别,缴到枪支值万元。

八月里来桂花香,深山建有苏维埃;

联合工农及兵士,团结起来共一家。

九月里来菊花黄,大细妹子自当强;

江湘团匪来捣乱,红军打他见阎王。

十月里来是立冬,红军实在有威风;

到处肃清反动派,土豪劣绅走无踪。

十一月来落雪花,共产主义唔会差;

人人有衣也有食,唔比白匪顾自家。

十二月里来过年,红军工作做完全;

帝国主义将打倒,自由平等万万年。

1931年3月,中央根据地埔北区苏维埃政府组织发动有力,顺利完成“扩红”任务,在欢送革命青年当红军会上,赖海棠演唱《送郎当红军》山歌,那深情悠扬甜美的歌声,形象地呈现了苏区革命群众依依难舍送子、送夫、送郎当红军的热情和信念:

妹送郎,塘面前,送郎当兵莫贪钱,

金钱主义爱打破,革命才有出头天。

妹送郎,在桥头,杀尽豪绅莫留头,

革命世界天咁大,到处穷人闹风潮。

妹送郎,到凉亭,一心一意为人民,

紧紧跟着共产党,机智勇敢杀敌人。

妹送郎,爱留心,参加红军救穷人,

革命工作爱坚决,人民解放会翻身。

她还演唱了《莫想家》山歌唱道:

一劝哥,莫念家,哥当红军妹当家,穿起军衣拿起枪,赶快报到上前方。二劝哥,莫念家,家中一切休管它,一心一意跟党走,消灭敌人好大家。三劝哥,莫念家,家中妹妹管得下,田地妹会留心种,子女妹会照顾他。四劝哥,莫念家,哥哥念头莫想差,时刻记住工农苦,不要思想妹名下。五劝哥,莫念家,男儿到处都是家,土地革命分田地,四处建立苏维埃。六劝哥,莫念家,军阀混战乱如麻,受苦工农要暴动,应当出去帮助他。七劝哥,莫念家,扛起枪杆快出发,当了红军真光荣,四处民众来欢送。八劝哥,莫念家,革命势力像春花,工农到处都暴动,打倒豪绅和军阀。九劝哥,莫念家,哥哥出发打天下,不怕辛苦不怕死,共产成功好大家。十劝哥,莫念家,今朝暂时分别吧,革命成功归来日,团圆共赏自由花。

歌后赖海棠的红色山歌深入感动粤闽大地穷苦民众的心,成为发展苏区政权、拱卫苏维埃政府的强大精神武器,飘荡回响在粤闽边区崇山峻岭之中。

1931年12月,古村民团突然带着一帮团匪“清剿”高乾村,正好埔北区赤卫队在外歼敌,在高乾村的武装力量空虚,情况紧急,赖海棠立即组织力量掩护革命群众和区机关干部迅速向后山转移,她还想到在排子岗打仗受伤安置家中养伤的丈夫严秉丰,以及家中还存放的区委文件,她不顾自身安危,扭头就往家里跑去。危急关头,她先把文件烧毁后,背上丈夫急忙就走,可是却被白匪堵在门口抓住了,敌人搜查还从墙缝里搜出一面红旗,本村劣绅指认出赖海棠是长北乡苏维埃政府妇女主任,白匪就要挟要她说出本村党员和苏维埃政府成员名单,她咬牙坚决只字不说,敌人气急败坏地对她们严刑烤打,残酷摧惨,赖海棠始终保守党的秘密,坚贞不屈,视死如归。敌人威逼不成,就残酷地鞭打折磨赖海棠夫妇,面对凶神恶煞的白匪,赖海棠用微弱但坚强的山歌声回击敌人:

唔怕死来唔怕生,天大事情亻厓 承担,

一心革命为穷人,阿妹敢去上刀山。

革命总会牺牲人,亻厓 兵(被)白匪捉到哩,

只要共产能实现,唔怕杀头和剥皮。

最后,敌人黔驴技穷,气急败坏地把赖海棠夫妇押解到大埔长治石田。长治石田村是赖海棠从小长大的“娘家”,白匪阴谋想通过赖海棠夫妇来胁迫父老乡亲、杀一儆百的诡计。而赖海棠的丈夫、赤卫队员严秉丰被敌人严刑拷打后伤口恶化,不幸死于狱中。赖海棠强忍失夫之痛,坚贞不屈,至死不说出党的秘密,还发动父老乡亲与反动派作坚决斗争。凶残的敌人只能把又“红”又“硬”的赖海棠杀害,红色歌后赖海棠在赴刑场的路上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红军万岁!”“打倒地主土豪劣绅!”“打倒国民党反动派!”。还昂首高歌英勇就义。她那顽强洪亮坚定的山歌声响彻埔北大地:

青春价无比,自由何须提;

为了伸正义,何惧剥重皮。

穷苦工农并士兵,希望大家一条心;

打倒军阀国民党,何愁天下唔太平。

惊天地,泣鬼神,歌后赖海棠为革命献出了27岁的年轻生命。英雄走了,留下火种,带来光明。为了保护苏维埃干部的安全,为捍卫苏维埃政府,埔北区高乾村许多民众像赖海棠烈士、像全国先烈一样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舍生赴死,终于取得新中国的建立。

16户人家有19位在册烈士,埔北高乾村为中国革命、为新中国的解放建立了卓越功勋,有着光荣革命传统和深厚红色基因,正如流传的一首民歌赞道:

高乾人民最忠诚,参加红军几十余,

革命先烈一十九,接头群众数不清,

党群鱼水一家亲,红旗不倒功留名。

90多年过去了,埔北红色歌后赖海棠烈士的英雄事迹和革命故事,还在粤闽边区的大埔、永定人民心中广为传颂。那崇高的精神永恒,信仰永存,流淌汇成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英雄血脉,激励人们奋勇前行,在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开辟的民族复兴道路上,不懈奋斗,走好新时代新长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