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的路

□邱林华

故乡，永远是人生最眷恋的热土，回乡就成为梦寐以求的夙愿。

龙岩地处闽粤赣边区，自古交通闭塞。用鲜血染红了红土地的闽西子弟，向来不甘落后，奋发图强，要闯天下。1959年，在福建高考红旗的感召下，龙岩有一大批学子考上了大学，我也有幸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高等学府。

记得是八月底，满怀兴奋之情，踏上了赴京报到的历程。从永定坐汽车到龙岩，再到漳平坐火车去北京，因为买不到一张去漳平的汽车票，只好改买一张去漳州的汽车票，由漳州坐火车北上。上午十点多出发，下午六点多抵达漳州。这八个多小时中，要攀越传说中崎岖难行的坂寮岭，我是怎么经过的，晕眩得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什么也记不得了。

大学毕业后分配在福州工作，回家都选择坐火车，不敢坐汽车。那时坐汽车回龙岩可不容易，一路颠簸且不说，没有直达龙岩的班车，必须在漳州换车，住一晚，费时两天，实在划不来。

六十年代中期，已开通福州直达龙岩的旅客列车，下午五点多发车，第二天上午抵龙岩，将近二十个小时。都是蒸汽机车，福建的铁路弯多坡陡，火车呼哧呼哧直喘气，跑得很吃力，很慢。尤其是从永安到漳平那段路，要爬岭头那座高山，用两个火车头一前一后，前拉后推，长长的汽笛声在山谷中回响，划破了归心似箭的回家梦。

1983年，我又回省里工作，经常出差龙岩，那时的福厦路、厦漳路都是两车道，虽然说是国道，还不如现在的乡间公路，几乎每次出差都能够看到交通事故；由漳州到龙岩的路那就更难走了，坂寮岭山又高，坡又陡，弯又多，车交会，要停车避让。因此即使有公务车，从福州去龙岩也要一整天的时间，经常在漳州的江东桥边的小饭店吃午饭。

1992年，敢为天下先的闽西老区人民，率先吹响了向先行工程进军的号角，把国道319线改造成二级公路。随着1995年福州-厦门-漳州的一级公路竣工通车，福州到龙岩的公路全是水泥路面，好走多了，不到七个小时就可抵达龙岩。有一年我带小孙子回家，在南靖的坂寮岭吃午饭，饭菜比现在的农家乐做的还可口，过往的司机和客人在此用餐的不少。小家伙很快吃饱了，跑到草坪上去看白鹅和小猫，因为是第一次看到真猫和活鹅，高兴得不得了，蹲在地上看了好久。下午两点到龙岩，三点半到了永定，快了许多。

后来龙梅铁路通车，福州开通了直达深圳的旅客电气列车，回家就更方便了，头天晚上九点十五分发车，在全封闭有空调的车厢内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就到了永定。侄儿接我吃早饭。一觉醒来到了家，心中的那个美呀，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2004年12月，漳州-龙岩高速通车，回家就更方便了，早上七点出发，中午十二点多就到家了，只需五个小时。不再翻越坂寮岭，连穿几个大山洞，不觉间就到了适中，出互通口，上经过龙潭到永定城的公路，很快就到家了，赶上了吃午饭。

2012年4月底，龙厦动车开通，龙岩到永定的高速公路也通了车，企盼变成了现实，按捺不住高兴劲，又带着小孙子回了一趟家。上午八点从福州出发，和谐号动车，车厢宽敞明亮，舒适的航空座椅，能够折合的小茶几，茶水放在上面，稳稳当当一点小波澜都没有，行走在车厢里，如同走在四星级宾馆的通道上。透过宽大的车窗，看沿途风景，就像电影摇镜头，村落里崭新的农舍，城郊到处漂亮的厂房，市中心高耸的楼宇，还有青山绿水，从眼前一一掠过。愉快的旅行三个小时就到了龙岩。再乘汽车上高速，四十分钟到了永定城。屈指数来，从福州出发，抵达家乡，只需四个小时。那种舒服劲呀，止不住逢人便称道，我对亲友们说：“以后你们办喜事请我，我在福州吃过早饭起程，中午就能参加你们的喜宴。”众人大笑。有人说：“真的像做梦一样。过去就是在本县请客，还要翻山越岭走半天。”

小孙子突然冒了一句：“明年暑假我还要回来！”

十年弹指一飞间，变化真大！再过十年又有多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