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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日报】斯人已去文恒久——痛悼著名作家张胜友并再品其散文

2018-11-13 09:46:21 来源: 福建日报  责任编辑:   

斯人已去文恒久

——痛悼著名作家张胜友并再品其散文

□黄征辉

今年11月6日凌晨,从闽西走向广阔世界的当代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出版家、影视政论家,原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中央文史馆馆员张胜友,在北京走完了他71年的人生历程,驾鹤远归。

在当代中国文坛的璀璨星空中,张胜友这颗恒星发出的光焰无疑是强烈的,也是独特的。

张胜友发表在县级刊物的处女作是短篇小说《禾花》;首次在《人民日报》上发表的、对他进入复旦大学产生重要推力的是散文《闽西石榴红》;让他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文坛声名鹊起、引来无数目光的是他的一系列取材重大、纵横捭阖的报告文学;而让他受到高层关注并在更广阔的疆域里形成深远影响的,是他的一部接一部的影视政论片。

纵观张胜友林林总总的作品,大部分是报告文学和影视政论。关于他的报告文学和影视政论片,好评如潮。关于他的散文创作,却至今鲜见研究、评论文本。

回过头去看张胜友的文学之路,他应当是从写作散文起步的。早期的散文训练,为他的文学生涯打下了扎实的根基。这一段时日,即指“揪出四人帮”至张胜友跨进复旦之前。时任闽西地区文化局领导的他的恩师张惟先生,组织了一批当地文学界的精英人物,走向古田、蛟洋,走向才溪、新泉,走向“红色小上海”汀州,走向井冈山……走进中央苏区的深处,寻觅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此嵌下的深深足迹。红色之旅点燃了张胜友的青春热血。他以勃发的真挚的激情、虔诚的昂扬铿锵的文字,写下了《古田礼赞》《闽西石榴红》《登云骧阁》等散文。这一批散文,不仅使张胜友在闽西文坛赢得了位置,更由于《闽西石榴红》在《人民日报》上的亮相,使张胜友的文学写作,甫一出道便跃上了中国文坛的高台。

重读他这时期的“红色散文”,可见其间的时代烙印、特有文风。“文革”刚刚结束,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尚未开始,人们的思维、观念等等都还处在禁锢之中,文艺创作从主题的揭示到结构的选择、文字的驱遣等,都还处在旧有的运行模式里。所以,这批散文今天看来,文字虽然挑不出瑕疵,但明显存在主旨上的趋同、手法的陈袭、语言的夸饰等等。

新中国成立后尤其在“文革”期间,我们的文学呈现的是重共性缺个性的文风,张胜友不可能独立于时代之外。

这部分散文的行文风格,显然受到张惟的影响。张惟身板魁梧,曾在北大荒的原野上与军垦战士们一道风餐露宿,挥锄垦荒,同时握笔著文,散文充盈着军人之气、豪强之气。张胜友必然对恩师的散文风格熟稔于心,心追手摹,出手便有宏阔的气象。他此后的报告文学、影视政论片,延续了这种大格局、大气象,实际上,如果以“大散文”概念来观照,他数量庞大的报告文学、影视政论,也可列入广义散文的阵营。

他前期的红色系列散文与此后的《中国之路》《开启国门》《沉睡的民族已醒来》《深圳,一个时代的符号》等散文,可以冠之为“政治散文”。“政治散文”不是贬义词,著名散文家梁衡便为这个时代奉献出了内涵丰厚、格调高昂、文采斐然的如《大无大有周恩来》《千古文章毛泽东》《觅渡,觅渡,渡何处》等“政治散文”。

张胜友的散文方阵,除了“政治散文”,还有另外两类:一曰“心灵散文”;一曰“文化散文”。

所谓“心灵散文”,即是心灵的写作,心灵的真实呈示。揭掘自己内心最隐秘、最深挚、最纠结、最柔软、伤肝刺肺、不吐不快的记忆、感受、沉郁、吁叹……这样的散文,首先打动了自己,而后触动众多的读者。

张胜友的“心灵散文”,数量不多,早期有《初雪》《人生卡片》等。但以一当千、当万的,当首推他三十年前写下的《记忆》,应是他此类“心灵散文”的代表作。初读此文时,我潸然泪下,它勾起了我同样经历过的饥饿年代的记忆。一万余字的自传体散文《我的财富是经历》,应算是张胜友“心灵散文”里的长篇大制了,曾经引发许多人的共鸣,予人以诸多的启迪。它记录了张胜友曲折跌宕的人生之旅,也让人探见了张胜友风云激荡、百味杂陈的心路历程。

拜阅胜友老师的散文,我觉得些许的不满足。他把大量的时间、精力投入到报告文学、影视政论的“宏大叙事”中,而对于“私人叙事”之心灵写作显得无暇顾及,从数量上说,这类散文偏少。就我个人而言,很企望他能多分出一些时间投在“心灵写作”。其人生经历可谓丰厚多姿,心灵之歌可唱出千首万首,可是他只给我们演唱了冰山一角。

近些年,张胜友写作了一批我称之为“文化散文”的作品,譬如:《徜徉巴黎》《客家,华夏文明的守护者》《千古文明开涿鹿》《走进星海故里》《闽人与海》;电视散文《闽江·映象》《价值连城》;《客家三赋》等等。这些篇什,语调比那些政论文字和缓了,添了几分雅静,更多了几分书卷气、文士气,词采灼灼而不逼人眼目。而《客家三赋》:《石壁记》《土楼宣言》《百年学堂赋》,让人刮目相看。赋文是一种操作难度极大的文体,之乎者也,需要深厚的古文功底,往往为老夫子所为。张胜友应邀作此三赋,凭着其多年对于汉语言文字的锻打锤炼,再施以对古典散文名篇的深度研读,含英咀华,精益求精,作成后赢得盛誉。窃以为,散文之美,首推语言之美,而求得散文语言的精美凝练,耐人品咂,向古代经典散文学习,操作如赋类的文言文字,至关紧要。傅抱石先生曾言,欲得文艺之高境,当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张胜友老师的善于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堪为我等楷模。

斯人已去,其文久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