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乐园

老爸的乐园

■ 林钧达

在老家永定洪坑景阳楼门口的右下方，有两块地是我家的自留地，它就是我老爸的乐园。自留地的右边，岐山脚下有一条小小的水坑，正好为乡亲们的浇灌提供了便利。

老爸原来是景区环卫工人，乡亲们称赞：“他扫的地，地皮都薄了一层啦。”为此，老爸也经常被旅游区主管卫生方面的干部表扬，多发奖金。就在老爸越来越为他的“环卫事业”感到骄傲的时候，他的耳朵却不让他继续骄傲了，连摩托车的呼啸声都听不见了，我极力鼓动他辞职。

老爸还真是个闲不住的人。辞了职，可他又琢磨找事干了。2015年，有些老农种百香果卖，收入不错，这又勾起了老爸的“挣钱欲”。2016年春节刚过，他把原本借给别人种菜的自留地收回来，把杂草铲得溜光，连一只蚂蚁从地里经过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接着挖窠施肥。农历二三月份，土地开始湿润的时候，他就叫我哥哥从邻村买回百香果的苗种上。劳动节我弟弟回一趟老家，就被父亲当义工，帮他搭起棚子的框架。后来是他自己将一根一根的竹竿、树枝放在架子上，横的、竖的、斜的、弯的，两个棚子就这样搭起来了。百香果的苗也很快长到棚子上去了，绿油油的一大片。我回去看时，不禁联想到鲁迅先生《故乡》里的西瓜园，这时我对老爸的敬意不由地从心底间涌起来，或许是对绿色的宠爱，或许是对生命的赞许吧。

到了暑假，老爸接连打电话来，问我回不回家。我挑了一个周末回去，老爸就把我带到他的果园来了，只见一个个比鸭蛋还大的百香果挂在大棚上，像夜里的星星，闪耀着绿色的光芒，好像在跟你眨着眼睛逗你开心呢。我对老爸的敬意又更深了一尺，连忙竖起了大拇指，微笑着对老爸说：“厉害呀，老了老了还弄得了这么大个、这么旺盛的百香果来。”老爸的老脸乐开了花，得意地回答道：“嗨，得了，别吹了，回家吃饭去吧。”

百香果成熟了。老爸从大棚上摘下来，装在箩筐里，背到景阳楼对面的大榕树下去卖。大榕树下，也叫公王坝，以前村里每次放电影也是选在这，这是土楼村最热闹的地方。现在这里是我们村的早市，五点钟开始就有土家菜和土家猪肉来卖了，还有面包馒头豆浆之类的早点，应有尽有，俨然一个小集市，热闹极了。八点钟左右就罢市了，迎接土楼游客，老爸的百香果就是专门卖给游客的。剥开两个百香果，倒入一次性的纸杯里，倒入山泉水，酸酸的，再打一勺农家蜂蜜，就酸酸甜甜了，可好喝了，解暑解渴，治口腔炎，养肠胃，美味多多，好处多多，惹得每个游客都喜欢喝上一杯。老爸就这样每天都挑上颜色最红的，红得有点儿发紫了的、最成熟的百香果拿出去卖，每杯只收贰元，不随便起价。他说：“游客来我们土楼一次不容易，能喝上我们的百香果汁就更不容易了，我们怎么可以贪人家的钱呢？”所以，老爸的本分老实，连游客都知晓了，都知道在土楼，在大榕树下，有一个卖百香果的老爷子，挺忠厚的，憨样十足。

很快，一个暑假过去了，土楼旅游的黄金季节过去了。老爸还是伺候着他的百香果，那块自留地就是他的好去处，每次回家，就到那儿去找他，保准没错。国庆节黄金周，虽然是中秋节临近，天气凉了，但是想吃百香果汁的游客还不少，可是老爸的百香果却不那么漂亮了，也许是天气开始转凉了，也许是中秋时节阳光开始没那么辣了，百香果缩小了，口味也更酸了。

这一年，老爸的百香果收成好，卖得也好，挣了八九千元，老爸的心里乐呵呵的。每每回去，他都会跟我唠叨他的百香果，以及他的游客们。我知道他心里不在乎这几千元，而是他觉得“英雄”又有了用武之地。